六口人

作者:伍昆山 来源: 录入者:hyrd 发布时间:2019年11月01日 点击数: 【字体:

当我把故乡情作为主要题材来创作我的散文的时候,想起了一个称为“六口”的地方,我是多么想停下脚步驻足观赏那岚河对面巍峨山川的繁盛,同那富有人情味道的六口人那般的情景!   

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,对于一个久漂在外的游子来说,期初是对这个地方毫无感情而言的,或许,对于这里的地界只是知道名字罢了,或是认识着一些与我有着千丝万缕血缘关系的一大群人。而对自己家乡的眷恋,往往就会寄托在这样的一群人身上,这是很自然的。  

以最草率的目光来看,这个地方的确是没有什么可以说道的地方,就感情而言,这里又是让我曾经憎恶了无数次的地方。  

让我重新审视这个叫作“六口”地方的时候是外公去世第二天,不知道为什么,曾经这个属于我童年快乐的地方儿居住着的一群人,每次回家都有着尴尬之意。或许是离家太久,让这个地方的这些人变得熟悉,变得陌生。曾经偷跑到火炉里偷来的烧苞谷那家的伯娘,现在看着也是尴尬的叫一声“姨”,那声“姨”从喉咙处发出的时候,我是极小声的,生怕叫错。在我们那个地方,晚辈对长辈的称呼是极为重要的,一个称呼或许就会让别人心里不愉快或是记着一段时间,逢人便说,这个娃子哈了,现在都不知道把我喊啥子了,他小时候还经常到我屋里吃饭,亲热的很……诸如此类的话语,是让我尴尬不已的,其实并不是有着好多的距离感,而真正的是因为太久而从感情上的那种认知有了新的断层罢了!  

外公去世的当天,回到家我径直去了外公家里,那时的外公家里已经涌满了周围的人,父亲一个劲儿的在楼下招呼着,我坐在外婆的旁边,望着外婆沁着泪的双眼,我努力的鼓励着外婆要坚强起来,不要太过于悲伤,其实我也知道,外婆的内心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,外公走得很突然,外婆的内心更是无助,她耳朵不好使,腿脚也不是很利索,因为要照顾前来吊唁的人,我不时的进进出出,有时候忽然看到外婆撑着破旧的门栏,偷偷的朝灵堂那里望着,有时候却又一个人坐在那里望着进进出出的人,我也会在间隙坐在外婆的旁边,握着她颤抖的手,外婆问我今天的人多不多,我一个劲的回答到来的人很多,外婆不停地嘱咐我要好好的招呼着这些前来帮忙的人。其实,我的心里是没有底的,因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,母亲和三姨进进出出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父亲有条不紊地指挥着,却也是忙中乱、乱中有着秩序,一切又是那么按部就班的进行着,丝毫没有着差错。唯一出现差错的是吹鼓手来了,按照丧俗礼仪,要封上10到20元不等的红包,等管事的人把红包递给吹鼓手的时候,打开红包却是空的,这也引得了管事人对三姨和我的责备,别的忙我是帮不上的,我就一直在三姨跟前,给她出着主意,做着参谋。  

第二天,近乎两百多人来吊唁帮忙,对于我来说,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,凭着我寻章摘句的拿点本事是根本无法应付这些事情的,索性好的是,那些曾经我所陌生的村里人一个一个按照自己的职责,将整个的场面给撑起来了,我私下也跟三姨说,这真的要好好的感谢一下别人,如果光靠我们一家人,是根本没有办法来操办这场事情的。三姨也连连说是,却也没有太多的话语。  

外公入土的时候,说实话,那个时候我在这些“六口人”的面前,显得真的太过于渺小无能,只能在前面牵着绳子,却使不上一点力气。下跪起身时候也需要一两个人搀扶着才能起来,垒土搬砖我一块砖都拿不动,而同龄或是上了年纪的人却是三四块从坎底拿到坎上,我只能木木的在旁边看着,当我想到为大家做点什么的时候,一瓶水已经递到了我的手上。一切都是那么的周到,那么的圆满,给客递水的正是我小时候的死对头,两天的丧事,他是最忙的,又是搬东西,又是烧火,又是招呼客人倒水散烟……更甚者是,他们一家人都为外公披麻戴孝,悲痛不已。  

或许,太多的人,太多的事,太多的忙,太多的情,都在短短的两天,彻底刷洗了我对于这个曾经让我憎恶了无数次的地方,让我对这里的人又生出了新的感情。我想,这也许是外公留给我最后的财富,让我永远铭记住,自己也一个“六口人”。  

十月三十一日(二零一九年)